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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佟先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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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鴻細細地瞧著孔童,見他小臉一片雪白,心下疼得緊,便出言道:“陛……公子,童言無忌公子你切勿放在心上。我不曾後悔入宮伴讀,甚至是萬分感激。”

孔童被王鴻一陣炙熱的目光盯得窘迫不已,他仰起臉尷尬地笑道:“多謝愛……大人不計前嫌,日後我定會牢牢謹記在心,不會再辜負大人一番苦心。”

王鴻如墨的眸子動了動,最終只是垂首低聲道:“如此便多謝公子厚愛了!”

孔童見他這般模樣,腦海裏突然想起昨日那幾人的調笑言語,頓時驚出一身冷汗,臉上的從容再也掛不住。

“這眼看著要到午時了,祖母還等著我回去祭祀。大人若是查出什麽一定要如實相告,我定會全力支持,如此多謝大人了!”

孔童幾乎是眼神飄忽地說完這段話,也不等王鴻反應便招呼著一旁的清羽走出了客棧。

王鴻盯著孔童纖瘦的背影怔楞了許久,直至紫鄔低聲喚了他幾句,他才回過神來。

“回府!”

話說孔童逃也似的趕回了宮中,靜下心來想想自己剛才的行為,幾乎失笑。

什麽時候他變得這般疑神疑鬼了起來,人家王鴻好歹也是瑯琊名士,又怎會瞧得上這聲名狼藉的斷袖皇帝?

孔童笑了一會兒,正準備趁著還有些空隙再翻閱一下定平王案,看看有什麽他沒註意到的細節。

“陛下,侍郎佟大人在殿外求見,他說想來看看陛下身子是否無恙,您看?”

孔童不著痕跡地微蹙眉頭,沈吟片刻才笑著道:“宣他覲見吧,朕正心煩意亂得很,讓他來陪朕說說話解解悶!”

清羽見小皇帝對佟先依舊是喜愛的,昨日因那幾人胡言亂語而起的狐疑也漸漸消失不見,應了一聲邊踩著匆忙的步子向外走去。

孔童修長白皙的指節輕輕扣著書案,心裏胡亂地想著一會兒該如何應對軒轅新這個男寵。

他本不願再接觸佟先,但昨日在酒肆裏聽的那些流言讓他不得不深思熟慮起來。若是他真的冷落佟先而重用王鴻,恐怕不僅讓王鴻深陷以色侍君的流言蜚語的困境鐘去,更是會讓他身處危險中,受到性命之憂。

但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恐同,如何能忍受軒轅新的親近。

正當孔童胡思亂想之際穿著一身玄青色長衫外罩著月色罩衫的佟先已經進來了,猛地跪在地上重重地跪著頭,“微臣給陛下請安,陛下萬歲萬萬歲!”

孔童思量了一下,還是起身走到了佟先跟前,彎著腰身扶起了跪在地上的佟先,輕笑道:“怎的,愛卿是怪朕近日來冷落了你,這會子跟朕生分成這樣?”

佟先聞言擡起了一張巴掌大小的柔媚的小臉,紅著一雙杏眸泫然欲泣地盯著孔童,哀哀戚戚地說著:“微臣不敢!陛下大病初愈該是好生休養著,是微臣冒昧前來探望陛下,擾了陛下清修,還望陛下恕罪。”

說著眼角處便滑下一滴淚濡濕了眼角處的那一點胭脂痣,配上他那雙溢滿淚花的杏眸真真是勾人得很。

難怪軒轅新會如此寵幸這個男子了,當真是別有一番風情的。孔童微微挑眉,暗自驚嘆著佟先的容貌。

“你看你果然是在怨朕的,不然怎麽會說出如此輕賤自己的話來!”孔童不著痕跡地松開了佟先的手,挑著眉笑道:“朕自是知曉愛卿擔憂朕的安康,怎麽會誤會愛卿的一番良苦用心呢?”

佟先被孔童的那一挑眉弄得心臟砰砰直跳,一張清麗柔媚的小臉染上了些許的紅暈,看著煞是動人可口。孔童也有些看呆了,待回過神來臉色一片蒼白,心頭低罵了幾句。

佟先見孔童臉色有些難看,以為是他身體的餘毒未清,心一下緊了起來。他趕緊上前幾步扶住了孔童的微涼的手臂,見他的體溫不似往日一般炙熱,心下是又痛又悔,哽咽道:“陛下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微臣這就宣太醫來為陛下瞧瞧!”

佟先雙手扶著孔童的手,見孔童的身子愈發僵硬,佟先嚇得快要哭出來了,正手足無措之際,只聽到孔童輕輕柔柔地說道:“別擔心,朕已無大礙,只是大病初愈有些乏了!”

孔童本是因為佟先的靠近而渾身不自然的,但低頭瞥見靠著自己顯然是少年單薄身子的佟先,見他是真的為自己著急擔心,心下一軟有些不忍,便出言安慰著。

佟先死命地咬著蒼白的唇瓣,不讓自己的哽咽聲溢出來,許久才沙啞著清涼的聲音的,道:“陛下,微臣扶你去裏殿歇著吧!”

孔童強忍著生理上的抗拒,就著佟先的手到了榻上歇著。

孔童看了一眼低眉順眼的佟先,突然有些懷疑那些史書上記載的那個以色侍人詭譎毒辣的柔媚男子真的是眼前這個看著無害的少年郎嗎?除了面容跟書上描述的所差無幾,性子這些倒是天差地遠。

“愛卿,你先行回去罷。待朕精神好些了再來,可好?”

孔童實在不願再費心神與佟先周旋,加之他也乏了,揮了揮手讓佟先下去。

佟先咬著蒼白的唇瓣,泫然欲泣地盯著半闔著眼眸的孔童楞了片刻,委委屈屈地說道:“是,陛下!那微臣先行告退,陛下您先歇著。”

孔童罷了罷手,餘光瞥見佟先離開才安心地睡下。

還未睡下一刻鐘的時辰,殿門前突然傳來了尖銳的喊聲:“太皇太後駕到!”

孔童猛地驚醒,立即喚了清羽上前為他整理了以下儀容,便起身上前迎接這個太皇太後便是歷史上名垂千古的經歷了五朝五代最長壽的太皇太後。

“孫兒拜見皇祖母,皇祖母安好!”

孔童自醒來統共見了這個歷史有名的王氏太皇太後不過兩三次。

說起這王氏太皇太後的一生可真所謂傳奇,曾是太上皇名門正娶的皇後,又是先皇的生身母親,現如今還是扶養孔童這具身子長大的太皇太後,歷史上還記載著她的侄兒王風登基封她為國母。她的一生可真真是位及尊貴,普天之下誰能有如此富有輝煌色彩的一一生。

太皇太後已經許久不曾見過皇帝對自己這般畢恭畢敬行禮了,心裏先是一驚隨即便是高興地笑著拉上了孔童的手,慈愛地笑道:“新兒身子可好了些?你知不知曉你這次可是要嚇死祖母了,若是你真要有什麽三長兩短,日後哀家有何顏面去面對軒轅家的列祖列宗,又有何顏面去見先皇!”

太皇太後說著便紅了眼眶,凝噎了許久,才輕聲嘆道:“以後不許這樣嚇祖母了,知道嗎?”

孔童從小對與感情這一塊兒便比較淡漠,但眼前這位雍容華貴的婦人拉著自己的手殷殷切切地囑咐著自己不許再出事,饒是他再怎麽心冷也忍不住為之動容,乖巧地應道:“孫兒記下了,孫兒保證絕對沒有下次!”

“這般才是祖母的乖孫兒。不過哀家可聽說新兒昨日徹夜未歸,莫不是又出宮去了佟侍郎府上?”

太皇太後一年斜著與王鴻七分相似的瑞鳳眼瞪著孔童,一面瞪著輕笑著嗔道:“你說你這孩子也是,這身體才剛好不好好呆在宮裏歇著,就知整日裏望佟侍郎府上跑,要是再病了可怎麽辦才好?”

孔童被太皇太後的一番話弄得哭笑不得,心知這是太皇太後在試探他,便耐著性子周旋道:“皇祖母冤枉啊,孫兒昨日本是找中常侍王鴻大人有要事相商,誰知一聊便過了宵禁時間。王愛卿見風雪太大,便讓孫兒留宿他府上,孫兒推脫不得,只好王愛卿府上住下了。”

太皇太後並未答話,只是嘴角的笑意愈發明顯,半晌才道:“若是這樣便再好不過,哀家也就放心了,之書是棟梁之才,新兒應當多與之親近親近,這樣才不枉費哀家的一番苦心。”

“皇祖母放心,孫兒心裏有數,定不會再出現再辜負祖母的苦心!”

孔童乖巧地應下,心中卻是偷偷地抹了一把冷汗。

太皇太後微笑著點點頭,柔若無骨的手輕輕搭在了孔童的手背上,慈愛地說道:“新兒果真是長大了!”

孔童不自在地想要掙開太皇太後的手,他盡量讓自己忍住心中的不適,笑著說道:“祖母說笑了!祖母,您還未用膳吧?”

“嗯,哀家想著到你這兒看看,隨便一起用膳!等到了祭祀的時辰再一同去祭祀。”

太皇太後牽著孔童的手,一面說笑著一面走到了幾案前。清羽見此早已令人布好了菜,太皇太後也就著她身邊面白無須體型微胖的清章坐了下來。

用膳時祖孫兩人也算是氣氛融洽,絲毫不見往日的劍拔弩張,太皇太後也是一直笑瞇瞇的。

突然一小宮人在殿門前著急地轉來轉去,孔童瞥見了就對清羽使了個眼色讓他去看看。

沒一會兒清羽便雪白著一張臉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湊近孔童耳邊低聲道:“佟侍郎大人還在養心殿外跪著呢,陛下!”

孔童聞言,下意識地挑了挑眉頭,看向正心無旁騖用膳的太皇太後。

孔童猶豫了半晌,忍不住笑著問道:“不知佟侍郎哪裏惹得皇祖母不開心了?皇祖母不妨看在孫兒大病初愈的份兒上,快些讓那孩子起來罷,這天寒地凍的!”

“新兒可是心疼了?” 太皇太後放下銀筷,銳利的瑞鳳眼緊盯著孔童瞧,雍容的臉上一片肅穆。

孔童怔楞了一下,隨即笑道:“祖母說笑了,佟侍郎好歹也是孫兒的臣子,這做皇帝的哪能不關心自己的臣子?若是真就對臣子的生死不聞不問,孫兒怎能做好這天下主人?”

果然太皇太後聞言,臉色稍緩了些,但依舊是餘怒未消,沈聲道道:“陛下能有這番覺悟便是最好不過,莫要顧此失彼,獨寵準信一人。哀家希望你能時刻謹記祖宗祖訓,切莫因色誤了祖宗浴血奮戰打下來的基業!”

“若是陛下真的有那龍陽之好也無不可,哀家也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望陛下能辨忠奸識英才,治理好這夏漢偌大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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